疫情里遇到萨特

作者：于洪锋（广东省融资租赁协会副会长）

来源：与新金融偕行

 

今年深圳的整个春季，相较于往年，少了很多浓雾笼罩，少了很多湿漉漉的回南天。

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，带着海面上折射的紫外线，自由的照着，温暖、明亮。咖啡杯上袅娜氤氲的香气，无所依托地弥漫着。

信手打开已经有些迟钝的kindle，这段时间书看的有些乱，科幻的、穿越的、侦探的、经济学的、互联网的，也有看几页就昏昏欲睡的哲学书。

英国作家莎拉·贝克韦尔著的《存在主义咖啡馆：自由、存在和杏子鸡尾酒》，就是我这段时间努力想看下去的一本书，吸引我的也许是这本书封面上那句广告语：思想很有趣，但人更有趣。

 

 

也许是春天的阳光太具催眠力，咖啡的蒸汽也像是在举手投降。一章还没看完，人便已经昏昏然了。

信步来到楼下的咖啡厅，疫情期间，自然是门可罗雀，零星的几个带着口罩的客人，散落在角落里翻看着手机，服务生也显得无精打采。

忽然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，一米五几的个头，坐在中间吧台上，佝偻着背，没戴口罩，嘴唇像石斑鱼一样下翻，面颊凹陷，耳朵突出，右眼白眼仁明显偏大，双眼望着不同的方向。这不是萨特更是何人？

这里的咖啡馆，自然没有蒙帕纳斯大道上，“煤气灯”酒吧里的招牌特饮“杏子鸡尾酒”。萨特先生点的是黑咖。

我赶紧随便点了一杯咖啡，坐在萨特先生的对面，关于存在主义，我有太多的疑问想请教了。

 

 

“萨特先生，您怎么没戴口罩就出来了？”我关心地问到。

“这是我的选择“。

萨特先生一开口，果然就是存在主义的金句啊。

“萨特先生，面对新冠病毒，关于戴口罩这件事情，东西方的表现截然相反，东方人更自律，所以都戴着口罩，西方国家虽然病毒感染人数众多，非但不接受戴口罩还聚会抗议。您怎么看待这样的差异？”

面对存在主义大宗师，我也就不客气的单刀直入了。

“存在先于本质。所以先不要急于上纲上线的去贴标签，人类、病毒、疫情不是抽象的概念，不要尝试去从媒体上寻找他的来源，不要尝试在别人的文字里思考他的终点在哪。回到事务本身。面对疫情，你看到了什么？你的感受是什么？病毒没有意识形态。尽管人类有各种不同的价值导向，道德规范，但是在每个人选择的时候，我们首先关心的是个人。也就是说，你的选择是什么？你选择了，你行动了，戴或者不戴的后果，其实是在你选择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承担的。“

萨特先生看了看我，喝了一口咖啡，显然来了谈兴。这符合他的性格，只要谈论哲学问题，他都会有兴致。

我点点了点头，似乎对存在主义有了些许理解。

“那么萨特先生，您没戴口罩，是否意味着戴口罩就是失去了自由？“我追问到。

“这个问题看似简单，其实要解释清楚颇费口舌。“

“存在主义者认为，人不同于其它事物，其它实体是什么就是什么，但是作为人，我在每一刻都可以选择我想让自己成为的样子，我是自由的。也正因此，我对我所做的每件事都负有责任，这个令人眩晕的事实会让人产生一种焦虑，而这种焦虑与人类的存在本身密不可分。“

“另一方面，我只有在境遇中才是自由的，这个境遇包括了我的生理和心里因素，也包括我被抛入的世界中哪些物质、历史、和社会变量。当然也包括这次疫情。“

萨特先生侃侃而谈，虽然有些抽象，却也说明白了我的问题。

“那是不是说，戴口罩不意味着没有自由，不戴口罩也不意味着你就是自由的？“

我想印证一下我的理解。

“没有疫情发生的时候，你朝九晚五，坐在终日不见阳光的摩天大楼格子间里，面对着闪烁的荧屏，苦熬着等待发薪水的日子，即使不需要戴口罩，你的自由在哪里？疫情发生了，你晒着太阳、喝着咖啡、谈论着哲学，即使带着口罩，你真的没有自由吗？“

萨特先生显然有些激动了，不断的提出反问。

“萨特先生，你有读过那些有争议的日记吗？从存在主义的观点怎么看待作者？“

我心有不甘，虽然这个问题有点低级，还是问了出来。

萨特先生果然大怒，抄起面前的咖啡杯向我丢了过来……

咣当！

我的kindle滑落到地板上，把我惊醒过来。

原来是一枕黄粱

    太阳已经越过窗棂，咸咸的海风撩拨着窗帘，咖啡已经冷了。